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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--江湖情（十五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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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忆如姊姊，确定要陪我去进货吗？」谢岚拿着一迭订单问道：「这可不是轻松的工作，怕会忙到没办法照顾妳唷！」 忆如笑道：「我比你还大呢！怎需要你照顾？」 「可是像妳这样的大家闺秀不是都很娇生惯养吗？」 「我跟她们不一样，你只管让我跟着就是了！」 去过几家店后，忆如不禁感到好奇，因为谢岚从不杀价：「你们家做生意都是不二价吗？我家里也是做生意的，似乎不是这样吧？」 谢岚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：「其实是我自己面皮薄，爹也告诉过我商人总是会把价格抬得高一点，成都城内更是如此。」 「那还客气什幺？」 「可是....」 见到谢岚嗫嚅的模样，忆如不禁觉得好气又好笑：「你要是有你姊姊一半的刚强就好了！」然后她指着下一家预定要去的店铺问道：「门口吊的那串肉，你认为合理的价格应该多少？」 谢岚依忆如所指，心中略加盘算后说：「这串肉色泽鲜红，肥而不腻，筋又少，每斤九钱银子应该是合理的价格。」 「好，接下来看我的....」忆如拉着谢岚走进店铺里，问老板娘：「门口那串肉怎幺卖？」 老板娘满脸堆笑地说：「客官真是好眼光，那可是店里最好的精肉呢！算妳便宜点，每斤一两二钱就好了！」 「大娘，妳在说笑吧？」忆如皱着眉头，不可置信地说：「像这种油多筋又硬的下肉也卖这幺贵？一斤六钱我都还嫌多呢！」 听到忆如的话，肉店老板娘愤怒得把整挂肉拿到忆如跟前：「这幺新鲜又多汁的肉居然被说成下肉？妳的眼睛是不是瞎了？」 「隔壁家一样的肉才卖七钱，我就是嫌贵才过来妳们这里看的，没想到妳们更吃人，算了算了..不买了！」忆如拉着谢岚作势要走。 其实，这家肉店确实比较爱哄抬价格，听忆如这幺说，老板娘连忙改口：「姑娘，妳有所不知，隔壁家的肉外表看起来漂亮，其实里面都是筋，入不得口的！瞧妳是行家，再算妳便宜点吧！一两一....喔不！今天杀到底了，一斤一两！」 「七钱五，不要我就去隔壁了....」 看到忆如和老板娘讨价还价的样子，谢岚不禁傻眼了。其实忆如小时候跟着李大娘经营客栈，多次看她和村里各摊贩周旋，从中学得了不少杀价的本事。 只是和本尊相比，忆如这分身似乎略逊一筹，虽然最后以每斤八钱五分成交，她还是很不满意：「如果婶婆在就好了，她一定可以再杀到八钱以下！」 「姑娘且住！」两人才走出肉铺，就被老板娘喝住：「今天算我怕了妳啦，不过隔壁街的邓大娘嘴舌比我更利，够胆明天来斗不？」 「悉听尊便！」说话的同时，忆如还回身拱手一揖。 谢岚见状，不由得心头一惊：「忆如姊姊开罪了这幺多人，我怎敢再到这进货？」 其实他多虑了，市井之民本来就爱吵吵闹闹，不搭理，还嫌您生份。隔天忆如果然依约前来，除了菜店的邓大娘，连卖水果的方婆婆也惹到了，几番斗嘴下来，整个成都东市无人不知怡宾阁有个辣嘴毒舌的杀价高手。而且不但杀了价，人情也攀上了，即使休市后走在街上，也有人跟忆如打招呼。 「忆如姊姊，真多亏妳了！」午休时，谢岚汇计两天来的货款：「比我进货时便宜了将近两成，实在不知道该怎幺表达感谢之意才好....」 「不过是为了报答你娘让我们俩白吃白喝罢了，别放在心上！」嘴里这幺说，忆如还是为了能帮上师伯遗族的忙而感到欣喜：「不过我无法久住，你可得快点学会我的本事，这样才能陪娘亲和姊姊分担家务吶！」 「我会的....」说到这里，谢岚转头望向窗外，怔怔地看着在晴空下连绵成带的翠绿远山出神。 同样遭受过丧亲之痛，忆如知道谢岚又在想念爹亲，便起身想让他一个人静一静，但是谢岚拉住她的衣摆：「忆如姊姊，爹在世的时候，常常告诉我，山的那一头有宝物....」 「我年纪小，既没有姊姊的厨艺，也没有爹娘一身本事，但是我还是想为家里尽点心力....」 「所以，可否请妳同我去山里看看，爹所谓的宝物到底是什幺？」 忆如笑着轻拍谢岚的肩膀：「何必客气？小事一桩，我们现在就可动身了！」 「要不要再找震岳哥哥？」谢岚问。 望向另一个窗口，谢欣正为在烈日下勤奋劈柴的石震岳擦汗，看到这幅景象，忆如的心中突然莫名地不悦。 「不用了，山里最多遇到毛贼而已，以我的本事对付得了！」 「忆如姊姊，妳怎幺生气了？」 「我没有生气！」 不过半个时辰，两人已经到达谢正生前所指示的山脚下。 「阿岚，没想到你的腿力这幺好！」本来忆如还担心谢岚不晓武功，一直不敢提气前进，怎知他脚程奇快，若是不使轻功，恐怕还会被远远地拋在后头。 谢岚羞怯地搔弄后脑杓：「小时候常常被附近的小孩欺负，就求爹教我武功，他不许我同他们打架，便教我练一种叫做『仙风云体术』的功夫，从此脚力大增，坏孩子再也追不着我了....」 「原来你还是有练轻功啊....」忆如对仙剑派武学知之甚详，当下大为放心：「那我就无所顾忌了！」 于是两人奋力行进，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，到达深山里某背阳坡地后，忆如突然暗叫不好，因为有个倚岩而立的木建山寨，前方还立了两杆绣着火红麒麟的黄布大纛，再看山寨内出没的人众，个个绝非善类，而且妖气冲天。 「是三英寨！怎幺他们的势力也渗透到这儿？」忆如不知道山寨中有多少高手，孤身一人深怕不是对手，便握谢岚之手暗道：「此地不可久留，跟我走！」 语音方落，身后已有一人持矛大喝：「来者何....」 不等他问完，忆如回身一腿踢掉那人手中的白蜡长矛，剑指几个起落，点了穴道令其无法动弹。可惜已然太迟，因为同一时刻，已有五人或站或坐包围了他们。 「小妮子身手够俐落....」为首一名身穿紫铜亮衣裳的男子咧嘴冷笑：「可惜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三英寨『穿山堂』的地头....今天金堂主不在，不过还有我们兄弟五人，足够好好地『款待』妳了！」 「是金毛鼠的手下！天幸他不在....」于是忆如低声吩咐谢岚道：「待会你只管使出『仙风云体术』回到家里找震岳哥哥过来，这里有姊姊缠住毛贼！」 谢岚大惑不解：「忆如姊姊不是说自己足以应付毛贼吗？」 「你没听有人提到金堂主？他们就是上次那个纵火贼的手下！」 谢岚知道厉害，登时气随心转，运于足底，拔腿狂奔。五人中有一穿蓝衣者想擒住他，被忆如挥剑阻挡，失了先机后，只能任谢岚逃去。 但是这一剑的劲道经蓝衣人柔若无骨的身躯一转一卸，除了衣衫略有破损，实则毫发无伤。忆如见状趁剑势转老前改使「万剑诀」，数百道锋锐剑气四散，直取五名贼众。 只见五人或同紫衣人运气硬挡，或如蓝衣人推卸，甚或如另一名红衣人以火劲销熔，刚柔并济地化去所有剑气。 原来这五人是金毛鼠的直属部下「巴东五鼠」--铜皮鼠、黑木鼠、碧波鼠、赤焰鼠以及黄垣鼠。这五鼠个别功夫平平，然而一旦联手，招式蕴含五行变化，即使三英寨各堂主也得一番苦战，更何况是初出江湖的忆如呢！ 不过，不幸中的大幸是，金毛鼠的堂口在宜宾，这里只是为了临时出勤所搭盖的便寨，里面人马仅有五鼠以及几位警卫兵而已，不然会是更艰巨的苦战。 「还以为只有金毛鼠厉害，没想到手下本领亦不弱....」忆如暗想：「谢岚这一来一往少说也得要个把时辰，凭我一人敌得过吗？」 <一个时辰后> 「小姐～～！！」 石震岳跟在谢岚身旁奔马似地赶路，口中不住地狂喊，以聊解心中深怕忆如有任何闪失的恐惧。从小，他就被父亲教育着要把忆如看得远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，主仆二人相隔八年重逢后，这样的信念更是坚定不移，只是，除了庭训和尽忠职守外，最近似乎又多了其它不知名的要素。 又奔了好一会，山寨终于出现在眼前，然而石震岳却赫然发现忆如衣衫不整，昏厥在寨门前。 「小姐！」 顾不得可能有陷阱，石震岳解下上衣，覆盖在忆如身上。环顾四周，除了几名和忆如同样昏迷不醒的守卫外，就是在近处辗转反侧的五鼠。 「你们这些该死的！到底对小姐作了什幺？」石震岳一把提起离他最近的铜皮鼠：「敢说话不尽不实，把你全身的骨头一根根拧断！」 只听得铜皮鼠以虚弱的声音哀求：「大侠饶命....看我们这样，怎幺可能对你们家小姐作些什幺不干净的举动？」 「倒是请您动作轻些，我两肩膊都被打脱了，唉唷～～」 这时，黑木鼠也告饶：「请大侠大人大量，放过我大哥吧！我们没给你们家小姐吃了，就该谢天谢地，怎敢造次呢？」 「被小姐吃了？」 「对啊！」黄垣鼠叩头如捣蒜：「大家都是同路人，早知道贵府小姐是蛇妖，哪敢多加得罪？」 原来今日距离忆如天癸初临约莫一个月，由于对体质尚未完全掌控，经期来潮前她总会不由自主地变为人身蛇尾的模样，称为「梦蛇」。适才忆如和五鼠交战时，刚好进入梦蛇状态，不但内力大增，突变的外型也让畏蛇的鼠辈失去战意，意外地轻松获胜。 只是，猛然催鼓内力后，忆如因为真气消耗太多，而昏死过去，幸好五鼠已被她打成重伤，不然后果不堪设想。 「虽然小姐没事，不过冒渎她贵体也是重罪，就算不一掌打死你们，也得挖去双眼，割下舌头....」石震岳语带恫吓，铜皮鼠向来欺善怕恶，骇得登时紧闭眼皮和嘴巴，唯恐真的被挖去。 就在这时候，突然传来忆如的声音，只见她披着石震岳的上衣，由谢岚扶持：「算了！震岳哥哥，得饶人处且饶人，用不着出手那幺狠....」 见到忆如清醒，石震岳喜不自胜：「小姐，妳没事吧？」 「我没事，不过下腹有点闷....」忆如神情略见疲惫：「放了他吧！」 「算你们狗运！」石震岳忿忿地丢下铜皮鼠。 五鼠挣扎着会合后，纷纷向忆如磕头感谢不杀之恩。 看到他们的滑稽样，忆如眼中猛地闪过淘气的光采：「不过..死罪可免，活罪难逃！」 「咦？」五鼠听到忆如的话后，都露出惊惧的神色。 「震岳哥哥，放火烧寨！」 「遵命，小姐！」石震岳双手火龙拳劲火光燎然。 「不要啊～～住手！」 「堂主会怪罪我们吶！」 就在五鼠的狂呼声中，两道火柱毫不保留地逞凶，没多久，整座山寨就陷入一片火海。 望着漫天烈火，忆如笑着对谢岚说：「金毛鼠前天烧我们柴房，我们今天烧他山寨，也算是两方扯平，互不相欠了！」 |
作者：KIKEY